辛硯之。

《胭脂盆地》摘录

短小的杂文适合茶前饭后。时不时捡起来看一看。

胭脂盆地指的是台湾。

我从小也生活在盆地,这里日照没有平原旷野那般充足,但也有平地和山川的绝妙。

以前从别处看某人常告诫自己,读书不能有机心。

我再度向自己确认,是这样。你要做到。


摘录:

挫折就是这样,叫人死不了,活着又不爽快。好比春花浪漫的季节里,早晨醒来,发现身上的薄被爬满蚂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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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固执地认为,卧室的色调应该趋近透亮的蓝天冰河,或是大雪乍停,从远山小村白茫茫的沉睡中,掉出一个陌生客的感觉。我想,搬进棺材硬铺之前,我们最好在弹簧软铺上学习一人份的安静,并且研究一种姿势,避免把孤独睡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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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希望我的生命终止于对蹄膀的回忆,不管届时母亲与姑妈的亡魂如何瞪视,我坚持用一瓶高梁炖它,炒一把大蒜辣椒,并且发狂地散布整株新鲜芫荽与骄傲的肉桂叶,犹似,我那毫无章法且不愿被宰割的人生。
《肉欲厨房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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渐渐,我才理解仓库里收藏的都是即将在世间消逝的,譬如诗,譬如干净的人品,譬如一座早已凋零的乡村,譬如早春潺潺的流水与颤抖的蔷薇…我依赖它们找到活着的路标,并且放纵它们相互渗透、延展,激迸出蓝光般的意义与美的焰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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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的行程有其不可理喻又不得不接受的一面,很多人跟你一起长大,但只有一两个甚至没有人陪着你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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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,笑的部分是灵魂的表情,泪的部分是躯体的屋子,严格说不叫泪,那是屋子的墙壁在渗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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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的时候,月光在他的屋顶上飘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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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了很长的路,穿过陌生小镇、不知名村庄,几乎要从夏天走到秋天。它开开心心地跟随,以为要去郊游。在紧邻农舍的一条柏油马路上,(它不难在这附近找到剩饭残羹,说不定运气好变成家犬!)我命令它坐下,决定跟它告别:‘再见了,狗,不要跟我,听到没!’它的眼神像往常一样天真,仿佛一无所知又像意识到什么。我往回走,它跟了,我喝斥它,它停住,晃着尾巴,看我。继续走,又听到他跟随的声音,遂拾起石子作势丢它,它惊慌走避,一连吠了几声,来回踱步,又站在路中,垂着尾巴,看我。走一百步,回头,它仍然站在路中望我;两百步,回头,它仍然站在路中望我。只要轻轻一个手势,我知道它会飞奔而来,吠着、跳着,朝回家之路跑去。我没有挥手。Z,你知道我为何忘不了它?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烈日下的那条狗一样,肯定它自己要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。Z,那是第一次我被肯定的力量撞痛,而对方竟是一条被我遗弃的狗。”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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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风蚀雨剥。